宁静的夏天_七零妇产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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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夏天

  窗外风吹树叶发出哗哗的声响,远处有青蛙与蟋蟀发出鸣叫,还混杂着一声声知了。

  屋内静悄悄,倦极了的产妇睡着了她丈夫出去洗锅碗。

  何东胜先从头面部的穴位说起每念一个穴位他就会指点出部位然后又说出用途跟位合格的针灸课老师一样。

  可惜他的课上的再好余秋仍旧靠着椅子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累真的太累了。

  这么多天的双抢起天不亮就爬起来劳作,她实在疲惫到了极点。

  又有什么比上课的催眠效果更好呢?

  何东胜看她靠墙仰着头闭着眼睛嘴巴微微张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小孩子再装出大人样儿都还是小孩子。

  他不知道的是这种坐着睡觉的功力是余秋在手术室练成的。

  从早开到晚的刀吃过午饭中间等接台的空隙,二三十分钟,不睡人扛不住回科里值班室睡觉又来回耽误不起。

  他们这帮小医生就屁股下头垫着换下来的洗手衣背靠坐在更衣室的衣柜门,眯个盹儿。

  何东胜放下针灸书,又到产妇身边帮人家量了次血压。

  屋外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少男少女轻快的欢笑。

  田雨十分稀奇:“周大哥,原来你还有这手啊。”

  她见知青点亮着灯,立刻冲进去兴奋地喊余秋:“余秋余秋,我跟你说”

  结果小田老师一见余大夫脑门上插针,就吓得“嗷”一声,往后急退。

  何东胜回头看了她眼,伸手拔掉了余秋额头上的银针。

  余秋揉揉眼睛,抬头冲田雨笑:“什么好玩的啊?”

  小田医生立刻忘记了刚才的恐慌,又满脸兴奋地抓着余秋的胳膊:“我们斗赢了”

  慰问小分队是八个人,表演了红灯记选段,他们也是八个人,来了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广大杨树湾社员极其护短,拼命给他们鼓掌叫好,大家战了个势均力敌。

  慰问队不服气,又有人跳起红色娘子军,哇哇哇,那脚尖竖的啊,人跟竿子一样。

  “嘿你猜怎么着?我们有杀手锏”田雨激动地推出了周家老大:“周大哥会跳芭蕾能同时模仿杨白劳和喜儿跳白毛女的全场就是那个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哇,这一手一出,宣传队立刻甘拜下风。

  周家老大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什么,我就是随便学了点儿。”

  “不早了,你们赶紧早点洗洗睡吧。”何东胜给银针消完毒,重新放回针盒里头。

  他冲田雨笑,“小田老师,你明天不是还要上课吗?”

  田雨一拍脑袋,急得不行:“哎呀呀,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赶紧的,我得调个闹钟。”

  韩晓生也推周家老大:“走走走,赶紧洗澡睡觉,你明早还要赶路呢。”

  “不了。”周家老大摇摇头,“我跟宣传队他们坐船走。”

  郝建国嘿嘿直笑:“你干脆加入他们得了,正好教他们跳白毛女。”

  周家老大笑了笑,回男知青点去拿自己的行李。

  周卫东急得不得了,他本来还打算今晚去抓田鼠,连夜烤熟了给他哥带在路上吃。结果他哥居然临时改主意,非得马上走。

  胡奶奶张罗着给这孩子烧开水打蛋泡炒米,嘿,坐船要好几个钟头呢,肚子最容易饿。

  结果一掀鸡蛋篓子,她才反应过来最后两个鸡蛋全让产妇吃了。才生完娃娃的女人,总归要补营养吧。

  周家老大连连摆手:“别别别,奶奶,我吃得饱饱的,你别费心了。”

  外头大路上响起人的喊叫:“周卫国,你快点儿,船不等人的。”

  他应了一声,匆匆忙忙往外头走,经过余秋的时候,他丢下了一句:“对不起。”

  那三个字就跟烫舌头一样,说得又急又快。

  等到田雨听清楚的时候,他已经跟阵风似的跑开了。

  小田老师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满脸茫然:“对不起什么啊?他干啥了?”

  余秋伸手捂了下脸,声音带着浓浓的困倦:“他抄过我家,我妈是被他们带走的。”

  屋子里瞬间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周卫东的脸涨得通红,嘴巴张大了,几次想说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虽然满打满算,他们下乡才一个月,但因为红星公社的革命热情有限,他已经忘了余秋黑五类子女的身份,也完全忘了他哥曾经奋斗在革命一线。

  “好了。”田雨不悦地挥挥手,皱着眉头瞪周卫东,“你哥不是在上高中嘛,让他好好上学吧,别没事到处瞎转悠。要真想结合贫下中农,他申请下乡插队啊,肯定没人拦着他。”

  周卫东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不早了,睡觉吧。”余秋抬脚出知青点,临跨出门槛的时候,她又回过头,表情严肃地强调,“大小便都不要下床,现在你不能朝下面使力气知道不?”

  田雨的好奇心立刻又起来了,追着余秋到后面山洞还不停地问:“干嘛啊?她有什么不好吗?我看挺好的啊。”

  “刚才她子宮掉下来了。”

  田雨没听明白:“啥宫?”

  “子宮,就是女人装娃娃的地方。”余秋叹了口气,“禾真婶婶说这里的妇女黑屁股,生孩子艰难。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说实在的,她是运气好,无论如何,大肚子都是生下孩子才子宮脱垂的。如何还在怀孕呢?如果还没生,宮颈就掉下来了,她到底应该给人怎样保胎,又如何选择分娩方式呢?

  这儿什么都没有。

  “她们太辛苦了。”余秋下意识地捏太阳穴,“这种情况除了先天性发育问题之外,基本上都是孕期太过劳累造成的。”想想郑大爹家的秀华,一家子奶奶、公婆还有丈夫都是和气人,不是磋磨人的性子。秀华都快要生了,照样挑担子。其他人家呢,恐怕也一样,甚至更差吧。

  毕竟在这里,少干一天活就少拿一天工分,就挣不到一日三餐。

  郝红梅吓红了眼睛,泪水都在眼眶里头打转。她现在开始明白为什么她下乡之前,母亲要抱着她哭了。

  “咱们运气真好,公社真照顾我们。”陈媛长长地吁出口气。

  这些天,她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烧茶送茶,还没有正儿八经地怎么下过田,仍旧累得吃不消。那些天天埋头在地里头干活的人呢?

  “芸香姐不会离婚的。”郝红梅突然间没头没脑地冒出了句。

  前两天晚上,她们几个姑娘凑在一起讨论坐月子中暑的芸香,一致认定关键人物在她丈夫。太没担当了,居然什么都听他妈的,很不像话。

  “芸香姐要是离婚了,说不定她在粮管所的临时工工作就保不住了,还得回生产队下田。”郝红梅分析得头头是道,“要是下田的话,说不定她怀孕了就得挑担子。那岂不是比现在更辛苦?”

  哎哟,可以啊,这小姑娘。

  余秋真要对郝红梅刮目相看了,别看人家年纪看问题真挺透彻。比起有情饮水饱,贫贱夫妻百事哀才是更普遍的现实。

  田雨反而要比郝红梅更富有幻想精神些:“反正我觉得她这样好憋屈的。你们看看她婆婆在医院时就那样,在家里头肯定更是说一不二的主。”

  “那你要找个什么样儿的?”陈媛逗她。

  田雨反倒是落落大方:“当然找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志,共同建设农村啊。”

  陈媛憋着笑:“你不怕黑屁股?”

  田雨直接一挥手:“怕什么,让胡杨把新农具造出来,我们都不用撅屁股干活啊。”

  郝红梅直接笑倒在陈媛怀里头:“那你还不如直接找胡杨呢。你想要什么就让他给你造什么。”

  “好你个郝红梅,看我不撕烂了你的嘴。”

  两个小姑娘压成贴饼子,在地铺上扭来扭去。知青点的床留给产妇了,他们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当床。

  “你呢?”陈媛突然间转过头问余秋,“你要找个什么样的对象?”

  余秋“啊”了一声,很想教育这些小姑娘,早婚早育要不得。别听专家瞎忽悠,真十八岁结婚,拿什么养孩子?到时候女性受教育的机会会更少。

  郝红梅也从地铺上伸长了脖子,大眼睛里头满是好奇:“对啊,余秋,你要找个什么样儿的?”

  “我?”余秋指指自己的鼻子,觉得有点儿好笑,她居然跟一群孩子讨论这个。

  她侧头想了想,“找一个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吧。”

  田雨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那除了哑巴,是个人都会说话啊。”

  “很难的。”陈媛到底年纪大一些,“你得愿意跟人家讲话,人家也愿意搭理你啊。”

  余秋笑了:“睡吧睡吧,真不早了。”

  夜深了,树上的知了睡着了,星星也半闭着眼睛打盹。山洞的确阴凉,虽然还有股常年不住人特有的霉味,但比起蒸笼一样的知青点已经好很多。累了一天的姑娘们合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余秋却睡不着,她感觉腰部有些涨涨的,她怀疑自己的例假提前了。

  以前就有过这种情况,因为到了新环境,水土不服,身体各方面都发生了混乱。过了足有半年的时间才好。

  她悄悄起了身,轻手蹑脚地往山洞外头走。到了芦苇杆子编织而成的厕所,他拿出手电筒一照,这才放下心。

  还好还好,没有提前。她真不欢迎大姨妈这么快又忙不迭地跑过来走亲戚。

  余秋趁机解决了下个人问题,她冲完水,正要捋裤子走人的时候,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大队书记嘴里头应该叼着烟卷,说话的时候红红的烟头一明一灭的,跟闪光灯似的。

  “你问我好不好?我告诉你,不好。”他重重地叹了口气,“要说好年景有没有,有!大饥荒过后那几年过的不错,村里头娃娃生的也多。为啥好?三自一包,四大自由,那时候不用生产队长排工,家家户户都自觉自愿地到田里头下力气狠干。原本的低产田都干成了肥田。家家户户都能吃饱饭。

  现在呢?现在你看看大青山这一带有多少瘦田旱地?人啊,心里头都有本账。我干多少都跟人家一样,要人怎么下死力气干活?

  还有该种什么养什么,主席都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文化人嘴里头老讲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怎么不想想适合其他地方种的庄稼未必适合我们这儿种啊?忙了一年,连种子都收不回头。”

  胡将军轻咳了声:“这话你可别当着路线教育工作组的人面前讲。”

  余秋心里头直打鼓,往外伸的脚又缩回头。这时候自己出去,搞不好大家都尴尬,她还是假装不存在比较好。

  “我不讲,没的让人家为难。但凡眼睛不瞎心没坏透的人,在农村待上几个月就心里头有数了。讲了也没用,有心的,人家也没办法,还得端自己的饭碗。心也瞎了的,说了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大队书记一口接着一口抽烟,那红光始终亮着不歇,“你说中央要纠正错误,城里头我不晓得,农村头一桩应该纠正这个。好人能办成坏事,坏人也能想出好办法。对事不对人才是正经道理。”

  胡将军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的时候,突然间转过头:“谁?”

  男知青点虽然空着,可少年们一致相中了阴凉的山洞,毫不犹豫地卷了铺盖去洞里头安营扎寨。

  胡杨晚上喝多了汤,这会儿尿急,他揉着眼睛出来,声音还没睡醒:“爸,是我。我要上厕所。”

  说着,就往厕所门口走。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

  完蛋了,这回,只要门一开,胡杨父亲跟大队书记都知道自己听墙角了。

  偏生他们说的还都是不可说的话题。

  作者有话要说:三自一包是刘于1962年推出的农村经济政策。

  “三自”即指“自留地、自由市场、自负盈亏”。

  “一包”即“包产到户”。

  “四大自由”:土地租佃和买卖自由,借贷自由,贸易自由。

  后来“三自一包”、“四大自由”变成了国家主席刘走资本主义和搞修正主义的罪证,那时的路线教育所宣传的总是:大革命就是毛的革命路线与刘的走资本主义路线的路线斗争,人们所追求的发家致富也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具体表现。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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