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风云_七零妇产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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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风云

  一来夏天热干活的人水分电解质能量消耗大,容易饿。二来夏天黑的迟农民又遵循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劳动规律,等不到吃晚饭就饿了。

  余秋哪里肯吃这顿下点心,鸡蛋留着给产妇跟孩子补充营养才是真的。

  给余秋当过向导的小男孩大宝从屋里探出脑袋来,旁边跟着个走路还不太稳当的小小孩焦急地踮着脚喊:“柿子。”

  郑老太给大宝的西红柿,小男孩没舍得吃而是带回家跟弟弟一块儿分享。

  小弟弟馋西红柿咬到了又猛的眯起眼睛被酸的吃不消。他皱眉眯眼,笑模样就是个行走的表情包,有趣极了。

  大宝见到余秋眼睛亮晶晶的,很有好奇心地跑过来扬起头满怀期待:“婶婶生的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余秋摸了摸他的脑袋下意识地想摸点儿什么吃的塞给他。

  伸手掏口袋的时候余秋才反应过来自己不是在医院产科随时都能摸到吃的。

  她只能笑:“是个小弟弟。”

  大宝老气横秋地点点头,居然语带安慰:“没关系,以后婶婶就能生小妹妹了。”

  宝珍乐得不行逗弄他:“你又知道啦,你可以摆摊子去算卦咯。”

  桂枝家里头不比郑家,连着小院的只有一间泥巴屋。真正意义上的泥巴房上头盖着草房顶。

  前晚风雨交加看不清楚,今儿余秋可以肯定,这屋子连一块砖石都没看到,也不晓得这房子究竟是怎么盖起来的。

  大雨没有泡垮了这栋泥巴屋也是奇迹。

  屋子里头只开了一扇窗,即使外头艳阳高照,人一走进去还是觉得天昏暗下来。好在窗户与门都开着,倒没有什么怪味道。

  桂枝刚给孩子喂完奶,正侧着身子轻轻拍小女儿的背。

  看到余秋跟宝珍,她立刻笑了起来:“还麻烦你们又跑过来。”

  她上午睡了一觉,脸上红扑扑的,看着比生孩子那会儿精神多了。

  余秋将手放在她肚子上,子宮已经更小了一些,宮底在脐下两横指的位置,恢复不错。

  “宝宝吃得怎么样啊?”余秋笑着问。

  因为这个孩子出生时重度窒息,所以她叮嘱桂枝等孩子生下来二十四小时后,看到解了大便再喂奶。

  “挺能吃的。”桂枝笑容满面,“小归精得很呢。”

  余秋又看了桂枝下面出血的情况,血性恶露,没有异味。

  可是余秋脸上的笑却停下了。

  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桂枝下面的切口又红又肿,恢复的并不好。

  桂枝的丈夫回生产队上工去了。

  婆婆在边上忐忑不安:“都洗了,大夫,我们照你说的,解过手,下面就洗洗干净。”

  余秋点头,夸奖头发花白的妇人:“你可真是好婆婆,桂枝嫂嫂好福气哦。”

  桂枝婆婆不好意思起来:“哎哟,我又没做什么。”

  余秋笑容满面:“已经很多了,婶婶。麻烦你打盆水过来,我给嫂嫂再处理一下。”

  温水送进屋子后,余秋让陈桂枝还是跟生小孩时一样,两条腿张开呈型,方便充分暴露下面。这在医学上有个专业名词叫膀胱截石位。

  余秋戴上帽子口罩跟一次性手套,一边询问桂枝产后喂奶以及大便的情况,一边用温水清洗桂枝的下身。

  待到清洗干净后,她又拿碘伏棉球给切口消毒,然后用95酒精浸泡过的湿纱布贴在红肿的切口上。

  纱布放上去的瞬间,陈桂枝发出轻微的叹息声:“真舒服。”

  余秋疑惑:“你先前就不疼吗?”

  桂枝有些不好意思:“还好,生娃娃哪有不疼的道理。这回已经好很多了,怪舒服的。”

  余秋哭笑不得:“你疼就得说啊。不然有什么不好,我们都不晓得。”

  她一面跟桂枝闲聊,一面给小丫头做全身检查。

  原本刚生下来就要量孩子的身长跟头围的,不过她前天晚上实在太累了,手边又没有皮尺,就只称了体重。这回刚好一并测量了,做个完整的新生儿体检记录。

  测量完数据之后,余秋又脱了小丫的衣服,仔细观察她全身的情况。

  好在夏天热,不用担心孩子受凉感冒。

  刚生下来还不满四十个小时的小姑娘浑身红彤彤的,委实谈不上标致,胸部靠近脖子的位置还长着米粒大小的多形性红斑,上面冒着黄白色的脓头。

  当奶奶的人有点儿不安,试图解释:“天太热了,娃娃长痱子了。”

  女人夏天生孩子真不好,大人受罪,孩子也跟着作孽。

  余秋摇摇头:“没事,这叫新生儿病理性红斑,不用管,过个一两天就自己好了。”

  她请桂枝的婆婆又打了盆温水过来,给小丫头洗了个澡。

  “现在天热,每天都给孩子洗一洗。洗完之后也不要擦什么痱子粉,把孩子擦干了就好。平常早上傍晚太阳不烈的时候,多抱孩子出去走走。一个是适当的光刺激有利于孩子视力发育。另一个就是多晒太阳的孩子不容易得佝偻病。”

  余秋将洗干净的小丫头从盆里头捞出来。

  孩子舍不得离开水,两只小脚乱蹬,差点儿没踢翻水盆。

  偷偷趴在门口看妹妹的大宝发出惊呼:“妹妹以后能当长跑冠军,吃国家粮。”

  屋里头的大人都笑了起来。

  奶奶打趣大孙子:“妹妹当长跑冠军要长身体吃营养的,怎么办?”

  大宝皱着小脸,郑重其事地想了半天,终于下定决心:“以后我跟弟弟的鸡蛋就让给妹妹吃吧。我们是男子汉。”

  余秋乐不可支,忍不住摸了摸小男孩的头:“妹妹现在只能吃奶。鸡蛋还是你跟弟弟吃。”

  大宝摇摇头:“给妈妈吃,妈妈吃了有奶。”

  帮宝宝洗完澡再收拾齐整,差不多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余秋取下敷在桂枝切口上的的酒精纱布,允诺明天还会过来,就带着宝珍离开了泥巴屋。

  临走的时候,桂枝婆婆把人送到院子门口,还不停地追问要怎样照应儿媳妇跟孙女儿才好。

  过了池塘,宝珍悄悄跟余秋咬耳朵。

  桂枝嫂嫂是从外地逃荒过来的,她丈夫高柱因为孤儿寡母家里穷,还住着泥巴茅草房,一直讨不到老婆。

  桂枝婶婶的婆婆收留了她,后来她就成了这家的媳妇。

  余秋笑了:“挺好的啊,我看他家蛮和气的,大人小孩都精神。”

  宝珍眨着眼睛,显出小姑娘的调皮劲儿:“大人都讲高妈妈是怕她跑了,所以对她特别好。”

  余秋拽了下小姑娘的小辫子,笑道:“不管为着什么,能和和气气就好。对了,你记住一点,咱们不管是接生还是产前产后访视,都要注意两头多说好话。”

  新生命的降临对于家庭而言,既是喜事也是挑战。家里头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在眼下的杨树湾,生孩子受影响最大的除了产妇本人之外,就是婆婆了。

  因为男人习惯性不插手,娘家母亲也要操持自家的活计,照应产妇跟新生儿的重担基本上都落在婆婆肩上。

  这哪里是轻省活计,要真容易的话,月嫂就不会高价难求了。

  况且现在的婆婆不仅要管产妇与新生儿,还要伺候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甚至还要下田挣工分。

  个中的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余秋在产科工作时就碰到过不少偷偷在外面抹眼泪的婆婆。儿媳妇生完孩子身上不舒服,孩子吃喝拉撒又没个点儿,三更半夜闹腾起来也得伺候。

  这般辛苦,闹矛盾在所难免。

  婆婆跟儿媳妇起纠纷了,肯定得有人先让一头。

  “一般情况下,我们都会劝婆婆让一让。最现实功利的说法是,媳妇还要给孩子喂奶。她受了气,没有奶水,到时候还是孩子遭殃。况且产妇确实非常辛苦,没日没夜睡不好觉。但同样的,婆婆也很累,同样需要外界的支持与肯定。”

  这里头,协调其中关系的人应当是产妇的丈夫跟公公。

  但现实太感人,很多中国家庭都是丧偶式婚姻与丧偶式育儿,男人面孔永远模糊。

  这种情况下,与产妇家庭联系最紧密的医务人员就要及时提供适当的人文关怀。

  因为就算在医患关系紧张的9012年,大部分时候,产妇跟家属还是愿意接受医务人员建议的。

  余秋一边走,一边给宝珍传授自己从老师们身上学来的经验:“多夸奖多肯定多鼓励。因为无论是产妇还是婆婆,她们得到的正向反馈都不多。”

  传统观念当中认定了生孩子没什么大不了。每个女人都要生孩子啊。

  老婆婆伺候儿媳妇坐月子天经地义,这可是给你们家传宗接代,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的吗?

  在这种心态的驱使下,产妇跟婆婆有任何做的不够美满的地方,都可能招来指责。

  “她们不需要责难,她们已经很辛苦了。就算她们只做到了五十分,你夸成一百分的话,说不定她们会朝着七十分的方向努力。”

  在婆婆面前多夸儿媳妇勇敢,为了宝宝生下来健康,忍受了巨大的痛苦。

  在儿媳妇面前就要多讲婆婆的不容易,这么大年纪还要忙里忙外的照应。

  余秋要帮宝珍拎装用过接生包的袋子:“家里头和和气气的,大人小孩都好。”

  宝珍赶紧推辞,只追着问:“那您跟桂枝婶婶说家里头的事,也是为了宽解她吗?”

  “你说做检查的时候?”余秋抢不过宝珍,只能收回手,“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为了缓解她的紧张。”

  一般人面对医生时,总免不了紧张。

  这个时候,医务人员的闲聊可以转移被检查对象的注意力,让对方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宝珍恍然大悟:“难怪你跟秀华嫂嫂也说那么多话呢。”

  当时她都紧张死了,压根什么话都不敢讲,生怕人家觉得她没个接生员的样子。

  “什么是样子啊。”余秋忍俊不禁,“医生的样子”

  不过有时治愈,常常帮助,总是安慰罢了。

  胡奶奶连连摇头:“那可不行,乡下又不比城里头,黑着呢。”

  她硬是提着灯,把三个人引到屋子门口才算了事。

  胡杨要进门的时候,突然间拍脑袋:“奶奶,明儿我们能跟你和秀秀搭伙不?我们几个不会做饭,怕糟蹋了吃的。”

  “行,怎么不行。”胡奶奶笑容满面,“明儿早上我给你们夹棉花头吃。”

  胡杨傻眼了,结结巴巴:“棉花棉花还能吃啊。”

  余秋笑了起来:“就是粗面条,和成面糊糊直接拿筷子往开水锅里头拨,等再煮开了就熟了。”

  胡奶奶高兴得很:“没错,还是小余大夫见识多。好吃的呢,香喷喷的。”

  “奶奶,您别麻烦了。”余秋摇头,“今儿不是还剩了饭么,明早上切了山芋一块儿煮就好。我们都觉得山芋稀饭香。”

  田雨跟胡杨也跟着附和。面粉是细粮,山芋是粗粮,交公粮的时候,四斤粗粮才能抵上一斤细粮,肯定不能比的。

  胡奶奶嘴里头念叨着:“你们城里娃娃真是的,棉花头好吃呢,竟然要吃山芋饭。”

  她拎着煤油灯,又将余秋和田雨送进女知青点,然后硬是要放下灯:“我们秀秀又不看书写字的,用不着灯。”

  余秋拉住了胡奶奶的手:“奶奶,有个事情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秀秀上学,她不是上完三年级没上了嘛,我们想着看能不能让她继续上学。”

  秀秀也跟在奶奶身后,闻声立刻摇头:“我不上学,我会写字就行了。”

  过河去石桥口大队接着上小学,每年要三块钱的学费,平常还有本子、笔什么的,上学总得置办两套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有两双换洗的鞋子。别看不起眼,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要二三十块钱呢。

  她现在也跟着生产队做工,力气再工分再少,每个月下来也能挣两三块的工分。一个进一个出,每年就是五六十块钱的差距。

  家里头就她跟老太,老太年纪大了,她得为她俩以后生活打算。

  “不是让你去石桥口上小学。”余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示意田雨的方向,“而是让你晚上下了工跟田老师学习。”

  田雨看了学校的登记表,杨树湾的孩子上完三年级之后,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因为家庭困难或者是兄弟姊妹多等等原因,放弃去河对岸的小学继续读书。

  她觉得这样不行,就琢磨着看可不可以利用晚上放学后天黑前的时间办个继续教育。

  “也不花多少时间,现在日头长,每晚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你要是愿意继续上学,我就把你名字先记下来。等找齐七八个学生,我就去找校长借教室,就算没有教室,我们在家里头也可以上课。”

  田雨笑眯眯的,“主席教导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实践中学习,边学边干。坚决不耽误生产劳动。”

  胡奶奶满心欢喜:“那多叫你劳神啊,你每天给娃娃上课就辛苦的很。”

  “没事儿。”田雨笑眯眯的,“余秋跟胡杨都会给我帮忙的。”

  秀秀一扭头,往自家屋里头跑。

  胡奶奶抹脸,有点儿讪讪的:“这孩子。”

  田雨放下自己的挎包,扭过头看到胡奶奶还站在门口,有点儿疑惑:“上课用的书你不用担心,奶奶。我们来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带了书。”

  胡奶奶脸上浮起笑:“哎,我晓得,你们多费心了。我不打搅你们了啊。”

  她嘴上说着,却不动身。

  余秋准备去灶旁烧水,经过老人身边时,看到对方花白的头发,心念一动:“生了,秀华嫂嫂生了个小子,挺像卫红哥哥的。桂枝家的小丫头也蛮好,吃奶很香。”

  老人绷紧的脊背瞬间松了下来,脸上每一块肌肉都舒展开来:“好,平安就好,太太平平的就好。”

  她走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吸满了水的禾苗一样,佝偻的腰都挺直了不少。

  田雨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余秋:“她该不会还想给人接生吧?”

  人好不好是一回事,她可不想再看胡奶奶要砍小孩的脚。

  “那也是难得碰上特殊情况。”余秋笑着转身,“别说杨树湾,整个红星公社还有周边的,多少小孩都是胡奶奶接生下来的。要真说起来贡献,她的贡献也一点儿也不少。”

  就是当年培训新法接生员的时候,胡奶奶被当成反面典型批评,没有获得培训的机会。

  余秋关上房门,插好插销,催促田雨:“收拾收拾,咱们洗洗早点儿睡吧。”

  煤油灯就是灯芯捻到最大,亮度也极为有限。

  她在煤油灯下接生是迫于无奈,实在没必要让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这环境下备课搞坏眼睛。

  田雨也不习惯在煤油灯下看书,她想凑近了看就会碰到灯,差点没烫到她自己。

  小知青愁眉苦脸:“要是白天的太阳借点儿给晚上就好了。”

  余秋乐不可支:“你要累死植物吗?好歹让人家有个休息喘口气的时间啊。”

  以前她听说灯种菜时,就特别可怜那些蔬菜,每天不间断的做光合作用,也不晓得会不会累坏了。

  “借太阳光也行啊,太阳能发电,直接就自给自足了。”余秋擦火柴烧稻草把子。

  她在大外科轮转的时候,有位副主任上门诊的路上被病人家属打了。

  他一怒之下揍回头,然后白大褂一脱,老子不干了。

  作者有话要说:uly管法取食道异物,现在不少发达国家也用,优势简单方便经济,缺点就是文中所说的。有严格的适应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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