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_弃女倾城: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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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姐姐。”

  我微笑,抬手迎接他。端木泓低着头走近我,我蹲下身,与他平视,澄澈的深紫眼眸里有难过的情绪流转,我抬手轻揉他额前的发,自然地将他拥入怀中。

  “姐姐。”端木泓埋首在柔软清凉的发丝中,他可以接受没有母亲,因为母亲走的太早,他都没来得及对她撒娇,现在,他的父皇也走了,虽然他们一年见不了几次,虽然他几乎不关心他的生活,但他毕竟是他的父皇,现在,他连父皇都失去了,他真得成了无父无母的孩子了。他很想哭,可是他这个年纪似乎已经不太适合哭泣了。

  端木泽看着我,先是微笑,后是皱眉,再微笑,表情变换地很慢,弧度也很小,我也对他笑,始终是一个姿态。

  “身体好一点了吗?”

  “姐姐又生病了吗?”端木泓眉头深皱,小手攀上我的脸颊。

  “没事。”‘又’,是一直吧。

  “真得吗?”

  完了,我说的话,越来越不可信了,我求救地看着端木泽,让你多嘴。

  “回宫吧,木渎说你躺着最好。”端木泽直接跳过,他何必着急,木渎说她活不过三个月。

  “你别信他说的话。”特别是那种活不过几个月的论调。

  “泓儿,陪姐姐去哥哥的东宫好不好?”

  我轻笑,慢慢起身,眼角瞥见一闪而逝的熟悉的脸。

  “嗯,泓儿陪着姐姐。”

  端木泽转向我,轻道:“呆在东宫不要乱跑,这里毕竟是皇宫。”

  我点点头,我知道。

  端木泽或许知道,端木渊其实是端木泓的生父吧,将泓儿留在东宫,无形中便能牵制端木渊,原来他还是对端木渊有所怀疑。我牵起端木泓的手,带着他往回走,他现在倒成了制胜的王牌,不过,的确连我也不能肯定端木渊是否能为王位放弃泓儿。

  “姐姐,十六皇叔呢?”为什么没看见十六皇叔呢

  “泓儿不应该叫渊王殿下皇叔。”

  “那该叫什么?”端木泓疑惑了,他一直都是那么叫的啊!

  我浅笑,‘该叫父皇’。

  一天,十二个时辰,能改变多少事。

  一封又一封信件送到端木泽手中,我不看也知道是什么内容。谁谁谁死了,谁谁谁失踪了,谁谁谁疯了,共同点是所有人都是端木泽分散在各地的要员,都是李家耗费时间心力拉拢的人才。

  “你脸色不好。”我走近端木泽,他的确一日比一日憔悴。

  端木泽放下手中的信件,抬眸看我,疲惫却也强撑起笑颜:“你看起来好多了。”

  右手覆上他右手手背,我温婉地笑,眼前的这些不过是冷盘,主菜都还没上那。

  “泓儿呢?”

  “还在睡。”

  “是吗?真是个孩子。”

  我轻笑,这话说得真老气。

  “菡萏,我想要这天下。”他那么努力铺成的路,他牺牲了那么多人才拥有的今天,却在他不知道的时间里,慢慢腐蚀,一招釜底抽薪,就足矣毁了他多年的经营。

  似乎,端木渊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呢!

  “为了芍药姐姐吗?”我适当着表现着我的嫉妒。

  端木泽轻笑,反握住我的手:“有一部分原因,但并不是全部。”

  我垂眸,看着端木泽的手,他的手指很修长,但不如端木渊干净。

  “菡萏,你能帮我吗?”

  我勾起唇角,不语,在端木泽眼里,任何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吧。

  “我说过,只要是泽的愿望,我都会帮你实现。”长空成就了万里,我也想成全你,高度还不够,我不介意助你一臂之力。

  “如果,我登上皇位,我一定立你为皇妃。”

  皇妃!我摇摇头:“你知道,我求得并不是那些。”我想白芍药也没有想到,端木泽对皇位的痴迷如此无可救药。

  端木泽环抱住她的腰,轻轻靠着,疲惫之态尽显:“或许我真得不该与他斗,可是为什么连父皇都说,这个天下本就是他的,芍药也选择了他。”

  的确,你本就斗不过他,何况多了我,你只会死得更惨。

  “菡萏,他就快来了。”他必须承认,那个男人,他的皇叔,的确比他优秀。

  “没关系,我陪着你。”指腹拂过他的后颈,丈量过他的脊背,我笑出妖娆地姿态。明白他已经无望。

  “哥哥,姐姐。”端木泓睡眼惺忪地,只穿着里衣,光着一双小脚,晃了进来。

  端木泽放开我,对着端木泓招手:“泓儿,过来。”

  端木泓揉揉眼睛,打个哈欠移到端木泽身边,咕哝:“哥哥,姐姐都起的好早。”

  端木泽将端木泓抱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让他趴在自己肩头,继续睡。

  远远地,有刀剑拉扯,人声嘶哑,高耸的皇城城墙能隔绝视线,却无法隔绝声音。我看眼端木泽,走到窗边,将所有窗子关上,一时,整个寝殿,只剩清浅地呼吸声。

  端木泽的侍卫闪身而入,跪立在殿中:“太子殿下,渊王殿下带兵攻入皇城。”

  端木泽看都没看那侍卫,兀自哄着怀里的端木泓。

  “太子殿下?”侍卫焦急地催促,他们都有拼死一搏的决心。

  “能抵抗多久,就抵抗多久。”

  “是。”

  能抵抗多久呢,他现在才发现他没有一点胜算,只是,端木渊竟然带兵攻入,那么急不可待地要来拿走那个位置吗!不过,他至少能让他痛苦,让他一辈子都活在愧疚中。

  带兵攻入?那男人脑袋烧坏了吗?他本可以名正言顺,何必等不及这一时。

  二爷一脚踹上金曲洛的腿弯,气得咬牙切齿。

  “哥,你什么时候能长大。”二爷扬手要打,被一边的阎王钳住手腕,不过一秒,阎王便如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林释风坐回位置上,继续得瑟一双长腿:“不好意思,抽筋。”

  二爷看着曲洛那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却也没有再出手,金曲洛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动不动。

  “你就自闭死算了,一有什么事,你永远先自我保护地玩自闭。”二爷气得肩膀直抽,狠狠地瞪金曲洛一眼,转身就走。

  端木泽为端木泓穿上一套新衣,耀眼的宝蓝色,银线在其上绣烟波浩渺,方形的白色玉牌坠在腰间。端木泽为端木泓束发,用一方白玉发冠,镂刻祥纹的发簪被他小心地插入发冠中。端木泽一直在笑,却在无形中流露着哀默。

  我端坐一边,浅笑安然。

  “哥哥,你看这个。”端木泓捧起手中的黑色纸鹤,乖巧地讨喜:“是姐姐教泓儿做的,很漂亮,对不对。”

  “很漂亮。”

  端木泓拉过端木泽的手,将手里的纸鹤郑重地放入端木泽掌中:“这是泓儿折的第一只哦,泓儿先送给哥哥,姐姐都还没有呢。”端木泓扬起招牌笑容,灿烂如日,却驱不散皇城上空积压的黑云。

  “谢谢。”端木泽将纸鹤收入袖中,宠爱地摸摸端木泓的额头。

  十岁的孩子,再不济也懂大丧的日子里,忌讳穿着鲜艳的服饰,如果连他都能感觉到,自作聪明的那些人,真得应该去撞墙。端木泽是在为端木泓送行,反常地预示着他要做的事,其实在座的也都察觉到,只是都忽略,如同平日里一样,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端木泓低头遵循我交给他的方式摆弄手中的黑色纸片,端木泽踱步到我身边,依着我坐下,我顺从地歪头,借用他的肩膀。历史里从来就没有对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才是王道,往往有些人,累了一辈子,都无法跨上一层阶梯,而偏偏就是那一步,决定了身份位置地低人一等。现在的端木泽明知是催死挣扎也要最后一搏,他手里握着端木渊唯一的弱点,但是并不是用来交换的,他也明白即使交换,端木渊也不会放过他,本就不公平,他哪里还能奢望留下一条性命,我想端木泽是想拉着端木泓一起死,对端木渊来说,最重要的端木泓,也偏激,可如果是我,没准比他做得更绝。

  “如果累,去躺一会吧。”

  有手臂支撑着身体,我轻轻摇头,寻到端木泽的手,握紧:“我想和你在一起。”

  “好。”即使关了窗也能听见刀剑喑哑之声,他的人在拼杀,誓死守护他的领土,可是,除了这东宫,他真得什么都没有了。他以为他拉拢了神兵山庄,便是掌握了大景的经济命脉,可是到了关键时刻,神兵山庄家族内斗,慕容傲离开,根本无力支持他。他以为能离间端木渊和独孤辽,他想借着独孤兰的‘死’,利用独孤辽手中兵权,抵抗那个男人,可是原来端木渊早已想到,他连杀独孤辽的机会都没抢到。他也想拉着端木渊陪葬,只是他现在也发现,那个男人不过是在耍着他玩。如果连与李惜容貌一样的音若都入不了端木渊的心,如果连碧血桃花都伤不了他的性命,他又有什么办法去扳倒那个男人。

  “泽,别想了。”抚平他眉心的皱,温柔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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