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把水稻种下去_七零妇产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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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把水稻种下去

  年轻的产科大夫心里头咯噔了一下,顿觉不妙。

  越怕什么来什么大肚子一阵强烈持久的宮缩之后余秋感觉自己手上满是湿热,跟泡进温泉里头一样。

  不好破水了。

  她手碰到的圆圆的条索状的东西是什么?那是连接胎盘跟胎儿的脐带!

  余秋浑身一个激灵,汗毛孔齐齐竖起来。

  她顾不得再堵住胎臀她必须得尽快让宝宝生下来。否则一旦脐带被下降的宝宝身体压住断了血流小家伙很快就会没命。

  “产包打开。”余秋沉声吩咐,“利多卡因两支,准备好肾上腺素。”

  她换了副手套迅速消毒铺单,然后抽取利多卡因打在桂枝的左侧会荫上做局部阻滞麻醉。

  一剪刀侧切下去,几乎是鲜血从切口涌出的同时宝宝的两条腿就下来了。

  余秋赶紧用布巾包住孩子。

  紧接着产妇又是一阵宮缩,足以撕开人身体的巨大力道推着孩子的屁股也下来了。

  是个小姑娘。

  待看清孩子的外荫余秋悬着的心松了一半。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确有其事反正她自己跟同事还有老师们的经验都是小丫头生命力顽强些。

  同样的情况,小男娃够呛了,小姑娘却能安然无恙。似乎在延续生命这件事上女性天生就顽强。

  余秋小心翼翼地包着孩子的身体轻轻顺着产力进行逆时针旋转,帮助小家伙降下上肢,然后再顺时针旋转娩出了宝宝的肩膀。

  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余秋抬眼吩咐站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小接生员:“往下按胎头。”

  小接生员战战兢兢,赶紧伸出手。慌张之下,她的位置并没有找准,宝宝迟迟下不来。

  余秋不得不将手伸进产道,抠着孩子的嘴巴,把人给拽下来。

  当年她导师招她的时候,就颇为认真地夸奖她有双天生干产科医生的小手。

  可惜这小手并不能点石成金,她抱着软踏踏的小姑娘就觉得不妙。

  昏黄的煤油灯下,小家伙的脸色苍白,四肢软软的,根本就不动弹。

  即使余秋摩挲她的背部,又拍她的脚底想方设法给她刺激,她还是毫无反应。

  命运就像是再跟自己开玩笑,即使穿到了2019年,她仍旧躲不过孩子生下来重度窒息的命运。

  那个从妈妈肚子里拿出来,躺在保温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的脸又浮现在余秋的脑海中。

  监护仪尖锐的警报声,护士焦急地催促声,家属拍打手术室门的哭喊声,反复交织在一起,凝聚成把尖锐的矬子,狠狠捅向余秋的太阳穴。

  她眼前发黑,她几乎要晕倒,可是她不敢倒下。

  医生在手术台上倒下了,病人怎么办?

  余秋赶紧听宝宝的心跳,等听到那微弱又缓慢的咚咚声之后,她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开始给孩子做心肺复苏。

  没有氧气面罩,没有新生儿保温台,也没有新生儿科医生接手。她唯一能够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暴雨猛烈地抽打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仿佛死神在敲门。那雪白的闪电,是死神高高举起的镰刀。

  他狞笑着,轻蔑地看着试图从他手上抢回生命的人,那惨白的牙齿,似乎在嘲笑人类的自不量力。

  余秋抬起头,人工呼吸过后是胸外按压。

  小宝宝不同于大人,不能上手掌根去压,只能依靠两只大拇指的力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屋子里头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哭泣的兄弟俩都不敢出声,好像生怕招来了黑白无常。

  外间孩子父亲不明所以,一直在喊着问:“大夫,我老婆跟孩子还好啊。”

  余秋根本没空搭理他。她额头上沁出了豆粒大的汗珠,连鼻尖上都是汗。她的两只拇指发僵,感觉要抽筋了一样。

  可是她不敢抽筋。

  在医院里头她有同事帮忙接手,在这里,她只有她自己。

  她手上是一条稚嫩的小生命。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轮抢救结束,余秋松开不由自主颤抖的大拇指,再度听小家伙的心跳。

  旁边的小接生员总算机灵了些,赶紧过来拍了下孩子的脚底。

  那小丫头终于吃痛,发出了猫儿叫一样的哭声。

  余秋悬着的心嗖的落地,她狠狠拍了下孩子的脚底。

  孩子的哭声变大了,吃痛的小脚还踢到了余秋的胳膊,力道不小。

  余秋笑着喘了口粗气,戳戳小丫头因为哭得太用力而皱成一团的小脸蛋。

  小接生员发出欢呼,大声喊着:“宝宝活过来了,宝宝没事了!”

  外头等待消息的人们也跟着乌拉大叫,还有情绪激动的男知青跑到屋子外头仰天长啸。

  这世界,大抵除了心理变态的混蛋外,就没有不欣喜新生命降临的生物。

  孩子多好啊,生活再苦,只要有孩子在,就充满了希望。

  生物繁衍,与其说是在养育后代,不如说是在延续自己对未来的期许。

  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沉默的人只有余秋。

  她偷偷扬起头,将眼角沁出的泪水收回去。小东西,真是存心想吓死老阿姨。

  余秋处理完小丫头的脐带,吩咐小接生员将孩子抱到桂枝身旁。

  桂枝已经忘记了刚才的凶险,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小女儿。跟天底下所有妈妈一样,她既觉得自己的崽崽是最美最好的,又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夸耀。

  憋了半天,她才委婉地夸了句自己的姑娘:“这小家伙头发可真黑。”

  “好事。”余秋顺口接话,“以后不容易秃头。”

  多叫人羡慕的优势啊,多少大姑娘小伙子白头催更短,浑欲不胜簪。

  余秋跪坐在桂枝身侧,叮嘱接生员:“给产妇打青霉素,80万单位的。”

  她一手放在桂枝肚子上轻轻揉搓,一手拉住脐带,缓缓将已经自动剥离的胎盘带出产妇体外。

  接下来,就是检查宮颈裂伤检查缝合跟会荫切口缝合了。

  手电筒没电了,煤油灯基本上派不上用场,接生包里头也没有卵圆钳,余秋没办法用肉眼观察宮颈的情况,就只能靠手摸。

  她检查了一圈,微微皱眉,看样子得缝合裂伤了。唯一的好消息是后穹窿没有撕裂开。

  余秋下意识问了声小接生员:“皮试时间到了没有?要是阴性就打青霉素吧。”

  小姑娘满脸茫然:“啥皮试?”

  余秋浑身冷汗一下子全都涌出来了。

  妈呀,要不是迫不得已,打死她都不会在根本不具备抢救条件的这里使用青霉素。

  青霉素过敏反应可以有多凶险?这小接生员居然敢不做皮试就给人打青霉素!

  余秋工作医院的急诊科主任的亲生母亲在自己儿子眼皮底下青霉素过敏,全院上阵大抢救,还是没能救回头。

  当医生的人都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即使莫名其妙穿越到1972年,这条亘古不变的定律仍旧威力十足。

  几乎是在余秋抬眼看桂枝的同时,原本正温柔望着自己小女儿的桂枝就浑身抽搐起来,汗如雨浆。

  她的脸跟手术台上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从当妈妈的满面红光到面色灰败,只用了转瞬之间。

  药物用了,胸外按压机上了,所有能用的抢救办法都用了。

  可是没用,那双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她最终也没能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余秋一把抱开差点儿被母亲浑身颤抖带到地上的小宝宝,哑着嗓子喊小接生员:“肾上腺素,赶紧打,皮下注射1l,1盐酸肾上腺素。”

  一桩桩的,臀位足先露、新生儿重度窒息、产妇过敏性休克,她什么都没落下。

  那些脸重叠在一起,滴滴叫个不停的监护仪,一瓶瓶被撬开的抢救药品,围在收拾台上的医生护士,不断打开的手术室门,匆匆赶来的主任余秋的脑袋里头跟跑马灯一样,记忆中的画面横冲直撞,她头痛欲裂,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晕厥过去。

  “啊!”

  小接生员发出一声惊呼。

  她倒是学过注射呢,可是她心慌手抖,抓针的时候差点儿打翻了玻璃药瓶。

  余秋脊背一凛,赶紧将孩子塞给闻声跑进来的田雨,自己抓起注射器抽药,一针打在了桂枝身上。

  笼罩在她眼前的黑雾散尽,露出了桂枝的脸。

  谢天谢地,她拔出针没多久,三十来岁的产妇身体就舒缓下来,淋漓的汗水也停止一刻不停地往外冒。

  余秋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累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她已经超过三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她胸口痛,她心肌缺血,她真的要猝死了。

  麻蛋,再敢出什么幺蛾子,她就撒手不干了。哪有这样把人往死里折腾的道理,可怜她一个下夜班连觉都没捞到觉睡还被人踢了一脚的倒霉医生。

  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孽?

  难道她想那对母子出事吗?她不想的,她尽力了。

  她现在只想躺在地上,好好睡一觉。

  男知青兴致勃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找什么接生婆,我们要遵循伟大领袖的六二六指示,赤脚医生解决农村的医疗问题。”

  余秋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赤脚医生这个名词。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先前带她们进屋的小姑娘手上端着一筐子煮山芋,茫然地看着众人。

  她老太喊她过来给知青姐姐们送点儿吃的。

  提着马灯的男人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秀秀,赶紧喊你老太,我老婆生不下来。”

  “我老太不接生了,不是有宝珍姐姐在吗?宝珍姐姐去县里头学过的。”小姑娘连连摇头,放下山芋筐子就走。

  男人追着她往黑暗中去,那主动请缨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赤脚医生”也跟着上去。

  田雨与几位女知青面面相觑,既害怕又期待,生孩子啊,她们也想去看看。

  “余秋,你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坐在灶膛门口的余秋摇摇头,声音仍旧沙哑:“我不去了。”

  看什么生孩子,她现在对接生毫无兴趣。有接生员有接生婆,她多管什么闲事。踢在她腰上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她只奇怪一件事,为什么被她代替了身份的这个人也叫余秋。难道是这名字太过寻常,所以凑巧碰一块儿了?

  身体还是她的身体,幸亏她今天穿的是绿军裤配蓝棉布衬衫,脚上为了走路舒服,套了双布鞋。虽然比不上其他知青统一绿军装武装带解放鞋的打扮,也不至于太出格。

  否则搞不好要被当典型批判的。

  可惜的是,她的手机跟钥匙不知道是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口袋里空空如也。

  田雨没勉强她,只点点头叮嘱:“那你把门窗关好,我们去去就回来。”

  余秋嘴里头嗯了一声,心道想得挺美的,生孩子又不是鸡生蛋,最短也要几个小时,说不定疼到天亮都生不下来。

  她腹中空空如也,随手拿起个煮山芋送到嘴边。

  大概是饿狠了,煮山芋吃在嘴里头居然也分外香甜。

  余秋狼吞虎咽,一连干掉三个煮山芋才感觉心里头慌得不是那么厉害。她停下手想找水瓶,山芋吃多了也口渴。

  可惜屋里有水的地方就是水缸,想喝水得自己烧,她却连灶膛都点不着。

  余秋出门的时候告诫自己,她就是去小姑娘家讨口水喝的,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

  多事都没好下场。要是自己够豁的出去,做完术前准备直接下夜班走人,那台手术,她不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吗?

  只隔壁屋子黑的,连旁边的男知青点也黑黢黢。

  少年人热血沸腾,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好奇心,一帮半大小子居然也跑去看人生孩子了。

  也不怕被人打断腿。

  去年她带教的一位男研究生刚从产房出来,就被产妇家属一拳打掉了牙齿,理由是竟然敢看他老婆生孩子。

  后来那小哥哥去骨科深造了,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余秋龇牙咧嘴,转头想回知青点又没憋住,还是转了个头。

  饿可以忍,渴坚决忍不了,她还是去老乡家里头叨扰一杯水吧。

  她从包里头摸出手电筒,照着朝前走,走了两步看到岔道时才犯难,她也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

  后面响起了脚踩泥水发出的声响,有人提着马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知青吧。”

  手电筒在杨树湾可是稀罕东西。

  余秋赶紧回过头:“刚才有人找胡奶奶接生,我朋同伴们都过去了。”

  那人身上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大步往前走:“你要找他们?跟我走吧。”

  天上的雨又大了些,余秋出门时没拿伞,屋里头的伞已经被同伴们都撑走了。

  她缩下脑袋的时候,头上一沉,那挑着马灯走的人,将自己戴着的斗笠搁在了她头上。

  “干净的,还有一段路。”

  余秋赶紧扶住斗笠道谢,挪了挪手电筒的方向,替那身材高大的男子照亮脚下的路。

  那人似乎笑了:“你顾好你自己就行。”

  他块头大,步子大,饶是余秋素来步伐快,也不得不一路小跑才能追上对方。

  雨天乡路泥泞,她走得艰难。

  那人大概意识到了小知青的不容易,拉开几步之后又会略略停下,等到她追上时再迈开步伐。

  如此走走停停,足足过了二十多分钟,他才在处农家小院停下。

  院子门开着,这人老实不客气,连招呼也不打就往屋子去。

  余秋的手电筒照亮了屋子的墙壁,微微皱眉。

  这材料连泥砖都不如,完全是泥巴垒出的屋子。

  她真怀疑,这场暴雨会直接泡烂了房子。

  等走进屋里头,她几乎要验证自己的猜测了,因为外头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到处都是接水的盆盆罐罐,原本就狭窄的屋子简直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余秋看着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相片的知青们,下意识地挑眉:“怎么样?”

  一道布帘子将泥巴屋一分为二,里头传来妇女的惨叫:“胡奶奶,救我啊。”

  跟着响起个苍老的女声:“大宝妈,不是好生啊,这是饿老生。”

  帘子外头站着两个小萝卜头,一个三四岁另一个不过刚会走路的样子,抱着大的哭着喊妈妈。

  那大点儿的也抹眼泪,却不敢哭出声,只拍着弟弟的背哄人。

  余秋头痛,有两个孩子干嘛非得还要生第三个呢。真是嫌自己受的罪不够大。

  先前跃跃欲试的两位男知青按耐不住,毛遂自荐:“让我们试试啊,我们是赤脚医生。”

  余秋看着手持电筒翻赤脚医生手册的男知青就头痛,头回见上手术台前温习功课的医生。

  胡杨拽了把自己的同伴,示意帘子外头站着的小接生员:“行了,人家好歹还接生过娃娃呢。”

  自己这两位新朋友,看着真不像多有谱。

  男知青不服气,将赤脚医生手册翻得哗哗响:“我看过书的。我还在我自己身上下过针呢。”

  小接生员满脸期待:“你是大夫吗?你会开刀?娃娃歪着,下来的不是头。”

  那男知青赶紧又翻书,企图书中自有黄金屋。

  领着余秋进屋的青年农民皱起眉毛:“怎么不送卫生院?”

  “桥垮了。”接生员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说话带着哭腔,“送不了。”

  小姑娘满怀希冀地看着毛遂自荐的赤脚医生,“你们有办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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