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烧茄子_七零妇产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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酱烧茄子

  她硬是提着灯把三个人引到屋子门口才算了事。

  胡杨要进门的时候突然间拍脑袋:“奶奶,明儿我们能跟你和秀秀搭伙不?我们几个不会做饭怕糟蹋了吃的。”

  “行,怎么不行。”胡奶奶笑容满面,“明儿早上我给你们夹棉花头吃。”

  胡杨傻眼了结结巴巴:“棉花棉花还能吃啊。”

  余秋笑了起来:“就是粗面条,和成面糊糊直接拿筷子往开水锅里头拨等再煮开了就熟了。”

  胡奶奶高兴得很:“没错还是小余大夫见识多。好吃的呢香喷喷的。”

  “奶奶,您别麻烦了。”余秋摇头,“今儿不是还剩了饭么,明早上切了山芋一块儿煮就好。我们都觉得山芋稀饭香。”

  田雨跟胡杨也跟着附和。面粉是细粮,山芋是粗粮交公粮的时候,四斤粗粮才能抵上一斤细粮肯定不能比的。

  胡奶奶嘴里头念叨着:“你们城里娃娃真是的棉花头好吃呢竟然要吃山芋饭。”

  她拎着煤油灯又将余秋和田雨送进女知青点然后硬是要放下灯:“我们秀秀又不看书写字的,用不着灯。”

  余秋拉住了胡奶奶的手:“奶奶,有个事情我们想跟你商量一下。就是秀秀上学她不是上完三年级没上了嘛,我们想着看能不能让她继续上学。”

  秀秀也跟在奶奶身后,闻声立刻摇头:“我不上学,我会写字就行了。”

  过河去石桥口大队接着上小学,每年要三块钱的学费,平常还有本子、笔什么的,上学总得置办两套能穿出去见人的衣服,有两双换洗的鞋子。别看不起眼,零零总总加起来也要二三十块钱呢。

  她现在也跟着生产队做工,力气再工分再少,每个月下来也能挣两三块的工分。一个进一个出,每年就是五六十块钱的差距。

  家里头就她跟老太,老太年纪大了,她得为她俩以后生活打算。

  “不是让你去石桥口上小学。”余秋笑着摸摸她的脑袋,示意田雨的方向,“而是让你晚上下了工跟田老师学习。”

  田雨看了学校的登记表,杨树湾的孩子上完三年级之后,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会因为家庭困难或者是兄弟姊妹多等等原因,放弃去河对岸的小学继续读书。

  她觉得这样不行,就琢磨着看可不可以利用晚上放学后天黑前的时间办个继续教育。

  “也不花多少时间,现在日头长,每晚也就是两个多小时。你要是愿意继续上学,我就把你名字先记下来。等找齐七八个学生,我就去找校长借教室,就算没有教室,我们在家里头也可以上课。”

  田雨笑眯眯的,“主席教导我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在实践中学习,边学边干。坚决不耽误生产劳动。”

  胡奶奶满心欢喜:“那多叫你劳神啊,你每天给娃娃上课就辛苦的很。”

  “没事儿。”田雨笑眯眯的,“余秋跟胡杨都会给我帮忙的。”

  秀秀一扭头,往自家屋里头跑。

  胡奶奶抹脸,有点儿讪讪的:“这孩子。”

  田雨放下自己的挎包,扭过头看到胡奶奶还站在门口,有点儿疑惑:“上课用的书你不用担心,奶奶。我们来的时候,就有好几个人带了书。”

  胡奶奶脸上浮起笑:“哎,我晓得,你们多费心了。我不打搅你们了啊。”

  她嘴上说着,却不动身。

  余秋准备去灶旁烧水,经过老人身边时,看到对方花白的头发,心念一动:“生了,秀华嫂嫂生了个小子,挺像卫红哥哥的。桂枝家的小丫头也蛮好,吃奶很香。”

  老人绷紧的脊背瞬间松了下来,脸上每一块肌肉都舒展开来:“好,平安就好,太太平平的就好。”

  她走出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吸满了水的禾苗一样,佝偻的腰都挺直了不少。

  田雨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问余秋:“她该不会还想给人接生吧?”

  人好不好是一回事,她可不想再看胡奶奶要砍小孩的脚。

  “那也是难得碰上特殊情况。”余秋笑着转身,“别说杨树湾,整个红星公社还有周边的,多少小孩都是胡奶奶接生下来的。要真说起来贡献,她的贡献也一点儿也不少。”

  就是当年培训新法接生员的时候,胡奶奶被当成反面典型批评,没有获得培训的机会。

  余秋关上房门,插好插销,催促田雨:“收拾收拾,咱们洗洗早点儿睡吧。”

  煤油灯就是灯芯捻到最大,亮度也极为有限。

  她在煤油灯下接生是迫于无奈,实在没必要让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在这环境下备课搞坏眼睛。

  田雨也不习惯在煤油灯下看书,她想凑近了看就会碰到灯,差点没烫到她自己。

  小知青愁眉苦脸:“要是白天的太阳借点儿给晚上就好了。”

  余秋乐不可支:“你要累死植物吗?好歹让人家有个休息喘口气的时间啊。”

  以前她听说灯种菜时,就特别可怜那些蔬菜,每天不间断的做光合作用,也不晓得会不会累坏了。

  “借太阳光也行啊,太阳能发电,直接就自给自足了。”余秋擦火柴烧稻草把子。

  她在大外科轮转的时候,有位副主任上门诊的路上被病人家属打了。

  他一怒之下揍回头,然后白大褂一脱,老子不干了。

  愤怒的副主任将自家在市中心的房子租了出去,自己跑去乡下老家用集装箱建了两层楼,屋里头的用电就依靠太阳能电池板跟风力发电系统,还用灯种菜,弄得跟个世外桃源一样。

  每次余秋在医院受了气,都想跟那位主任一样硬气,再想想自己身无长物,除了当医生好像也不会干别的,只好捏捏鼻子又忍下去。

  不过副主任那栋跟花果园似的生态循环乡间别墅倒是让她始终念念不忘。

  田雨茫然:“太阳能发电?”

  余秋脑子猛的一个激灵,担心自己说错话了。

  隔壁传来胡杨的声音:“对啊,太阳能电池,去年咱们国家发射科学实验卫星实践一号上就用了太阳能电池。”

  他兴高采烈地跑到女知青点,因为天黑,他还磕到了脚拇指,疼得他抓着脚在门前打转儿:“要不我们也琢磨琢磨怎么用太阳能发电吧,还有那个风力发电。”

  现在国家不富裕,他们得想办法为国家排忧艰难。社会主义就是楼上楼下电灯电话。

  他们现在盖不起来楼,也接不了电话线,那就先从点灯开始。

  余秋听到他那热情过度的嗓门就头疼,冷静地劝告热血上头的年轻人:“你还是先把洗衣机造好才是正经。”

  隔着门板,都不能削减胡杨的打了鸡血的激情:“你的话提醒了我,我想到要怎样增加水车的动力了,利用风!听说咱们国家太湖那边明清时候就利用风力水车灌溉了,还拿来提取海水晒盐。”

  余秋清清嗓子,决定鼓励少年人的热情:“很好,加油,我们等着你先照出来一架风力水车洗衣机。”

  胡杨得到了同伴的肯定,总算消停下来,施施然敲门讨水洗漱。他到现在还不会点火烧土灶。

  余秋无奈,只得先将第一锅烧好的热水分给这家伙,否则再让他赖下去的话,不知道他又有什么新想法了。

  她可真心实意地等着他早点做好插秧机。

  双抢的时候,全公社无论男女老少都会投入到农田当中去。别说是她一个小小的赤脚医生了,公社革委会主任都带头下田,她还能抄着手在边上干看着?

  余秋捶了捶后腰,感觉不舒服。

  虽然西医上没这种理论,但余秋还是相信中医的说法,她腰被踢伤之后又泡在冷水当中,估计是寒气渗进去了,到现在发不出来,实在难受。

  到时候就她这饱经风霜的老腰,再下田插秧,肯定会直接倒在田里头。

  余秋往灶膛里头又塞了个草把子,感觉水温差不多了,赶紧招呼田雨:“打水洗澡吧,洗完早点睡,明儿还得早起呢。”

  趁着天凉快,她明早看完秀华母子跟桂枝母女,还想赶紧把厕所的选址定下来,再看看到底能在水面上种什么菜,最好能砍了芦苇编好浮床。

  这么掰着手指头一算,她真是一堆事情等着做,而且还没摸到给村民建健康档案的边。

  书到用时方恨少,人到忙的时候只恨自己不是三头六臂。

  她抬头催田雨:“快点儿啊,别看书了,伤眼睛。”

  小姑娘垂着脑袋,半晌才闷闷地吱出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说怎么算那个水车的叶轮跟水斗体积,还有什么太阳能风力发电,我都不知道。”

  其实她原本是打算下班后参加农业劳动的,可是今晚在宝珍家里头吃饭,听余秋和胡杨还有那个生产队长说什么做水车洗衣机,她就开始心里头不得劲。

  因为他们一个个说出来的公式,她基本上都听不懂。

  胡杨跟生产队长也就算了,胡杨好歹上到了高二,生产队长当年也读完了高中。可余秋不是跟她一样,都初中毕业吗?

  田雨有些难受,觉得自己落后了。他们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他们学的东西都派上用场了。自己却拖了后腿,能做的事情太少。

  余秋心中有说不清的情绪在流淌。

  为祖国做贡献,这种话通常存在于官面文章当中。在她生活的时代,倘若有谁挂在嘴边,十之八九会暗地里受到嘲笑。

  能不能讲人话?做人能不能真诚点儿?

  她笑着摸摸田雨的脑袋:“那咱们共同进步呗,你好多东西都比我学得好呢,你教我。”

  田雨这才欢喜起来,立刻自豪地挺起胸膛:“我是我们学校学思想的标兵,我带你一块儿学语录吧。”

  余秋立刻点头。

  事实证明,果然所有的政治学习都是催眠利器。

  这天晚上,她睡得特别香。

  窗外的风吹雨打,丝毫没有惊扰到她。

  因为没有探照灯,因为没有卵圆钳,所有这一切工作全都是盲操。

  余秋当年跟着导师开腹腔镜下子宮肌瘤剥除术镜下缝针都没这么累过。

  小接生员赶紧过来帮忙收拾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余大夫,是我太笨了,什么都不会。”

  这一晚上,她不仅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净给人添乱,甚至连针都不会打。

  “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余秋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摸摸这姑娘的脑袋。

  手伸出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洗手,只得又讪讪地收回。

  一个月速成接生员?

  不说余秋自己这种八年制本博连读的,就是乡镇医院的助产士也要正规医学专业毕业,起码在助产岗位上工作满一年,再经过实操跟理论两部分考核后才能拿到证书单独进行接生工作。

  余秋缓缓地吁出口气,她不想假装天真地“何不食肉糜”。因为她心知肚明,条件不允许。

  能够为农村培训新法接生员,已经是国家卫生事业的巨大进步。

  解放初期,新生儿死亡率为千分之两百,等到了70年代末期,这个数据已经下降为千分之四十。

  即使其中存在统计学误差,但一个最基本的事实却是所有人都无法忽略的。

  在爷爷奶奶那一辈,家中兄弟姊妹死亡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但到了父母这一辈,有孩子生下来没了就已经相当少见。

  这个过程当中,接受过新法接生培训的农村接生员起了不可磨灭的作用。

  只是理论与实践存在着巨大的差距。

  按照那位领袖最初的本意,是要求有高小文化的人经过三年医学培训,然后成长为农民用得到也用得起的赤脚医生。

  这个想法在缺医少药,尤其是国民受教育程度极低的时代,有着非常重要的现实意义。

  毕竟临床上绝大部分疾病的确是常见病多发病,治疗模式也是一套完整的流程。

  赤脚医生依葫芦画瓢,总比农民生病了,毫无指望来的好。

  但实际操作过程中,这个三年培训期被无限压缩,往往连三个月都做不到。

  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多人根本没有接受过哪怕是一天的医学专业知识训练,就靠着自己翻看医书自学成才。

  至于这个才,到底有几分功夫,实在是太难说了。

  比方说外头那两位跃跃欲试的男知青。

  “没事,以后见多了就会了。”余秋泛泛地安慰了一句这个头顶才到自己鼻子高的瘦小姑娘,“一开始大家都不会。”

  其实余秋自己刚从课堂到临床的时候也是两眼一抹黑,只不过她的身边一直有老师手把手的教。

  而这个小接生员,原先负责带她的接生员上个月嫁到其他公社去了,她就只能自己战战兢兢地摸索。

  “有血压计吗?有的话给她量一次血压。”余秋捏捏太阳穴,招呼眼巴巴的小接生员,“量血压会不?”

  小接生员立刻挺起胸膛,语气中带着隐隐的小骄傲:“会!我量的可准了。”

  余秋笑着点点头:“那你就去量个血压,注意产妇的出血量,多让她揉揉肚子,帮助子宮收缩。产后出血是产妇死亡最常见的原因,这点要尤其注意。记住,产后两小时是产妇跟新生儿发生危险概率最高的时期。这个阶段,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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