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_太阴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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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5章

  陆鲸涛在和金文舒的决斗中,不慎被刺伤了双眼,被青鳞穿山甲的魂灵吸干了浑身的精血,当场毙命,原来这青鳞甲胄虽是一件防身的上等法宝,却也是一件大大的邪物,青鳞甲上附着着青鳞穿山甲的邪灵,可保人周身上下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美中不足的是,唯有一双眼睛无法覆盖,当年这青鳞穿山甲便是被梅山派的乌盘古窥破了罩门,以分水峨眉刺戳瞎了双目,就此殒命。

  其身虽死,魂灵却不甘,继续作祟,乌盘古便将青鳞穿山甲的皮甲剥下,混合其数百年炼成的妖丹,炼出了青鳞甲,将青鳞穿山甲的魂魄封印在甲胄之中,成为一件极其厉害的法宝,后来又将这件法宝赠送给了其爱徒铁梅姑,并教给她御甲口诀,铁梅姑持有这件厉害法宝,各路野教都让着她三分,尊称她一声梅大姑娘。

  但她性情古怪,虽然生得貌美,却自称不喜见光,长居于独龙山上的一处叫做地龙洞的天坑,极少与外人往来,几年也不见在哪个大会上露一次脸,青鳞甲显神威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更显得神秘,是以世上没有几人真正见识过这件宝甲的真正威力,连张凤池也仅仅听说它的威名,未曾亲眼见识过。

   

   

  金光瑶却是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他虽然在野教里学过本领,却对野教甚是防备,做仙督的时候,把野教里的各路成名人物都摸了个透彻,细到何方人士,有何种本事,平日里在何处讨生活,均有所涉猎,野教中赫赫有名的“梅大姑娘”他自然听闻过。

  这青鳞穿山甲生前喜饮生血,在铁梅姑手上,每隔三十六日,便要以生羊血喂养,新鲜温热的血可引出妖甲内附着的青鳞穿山甲的邪灵,这邪灵一旦见了血,便循着血腥味儿而动,如跗骨之蛆,非把血气的来源吸干不可,这宝甲的邪门之处,大凡是梅山派的都略有耳闻,可因其现世次数太少,总难免使人大意低估了这妖甲的危险之处,陆鲸涛便是因这份大意,转瞬间便失了性命。

   

   

  黄嗣龙得知梁木峰竟然要把掌上明珠嫁给金家子弟,他没想到一向优柔的梁木峰能做到这样绝,一想便知这婚事必定是金光瑶穿针引线,故意和他对着干,而梁木峰耳根子软,他的老婆又暗恋过金光瑶,金光瑶撺掇白秀,白秀再撺掇梁木峰,梁木峰便破了规矩,将女儿嫁到仙门去。

  更为可憎的是,他们还借着婚礼,广邀群豪,大造声势,联络各方,丝毫不以背叛分裂排教为耻,眼看着众多大小势力被拉拢到张凤池那边儿,虽然平日里黄嗣龙瞧不上这些人,他私下里蔑称唐金水为爱**的鱼人,韩冬至为见不得光的泥鳅,可流水成溪,聚沙成塔,倒戈的势力太多,黄嗣龙也受不了。

   

  尤其是原本可以拿来利用的温氏残部,竟然被伏元和温昼带着,尽数归降了云梦江氏,江温和解,射日之争在武陵正式宣告结束,这等可载入仙门史的关键大事,不消数日,便传遍江湖世家,举世震惊,一时间仙门法教议论纷纷,莫衷一是,都在猜测日后仙门格局是否会有大变动。

   

  原谅和和解的背后,掩盖着的,是各方对温氏遗产和残余力量的觊觎,云梦江氏无疑是最大的赢家,作为争夺温氏残余力量这一轮角力的失败者,黄嗣龙自然是在决策上犯了大错。

   

  他没想到的有两点,第一点始料未及,便是伏元和温昼竟然在短短两日间抛却灭族之恨,选择投降倒戈。

  其实这也不完全怪黄嗣龙判断失误,就他所得到的消息,江澄和那个温家的女人,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那个被自己父亲当宝贝养着的灯芯儿,只能是某次意乱情迷的产物,黄莺明白地告诉他,那个温氏的女人,是被霸占的,关于那个女人,江澄在金麟台一句话都没问,好像是当她死了一般,全然不在乎的模样。

  于是黄嗣龙便没有把江宁当成一回事,对温情更是觉得没什么用,大方地送给了聂怀桑,想借助聂怀桑捅出来,可聂怀桑也很精明,又利用姚清正逼着江澄把温情接回自己身边,等于变相地承认了他和温情的私情,聂怀桑什么都没做,便得到了对他最有利的结果,而黄嗣龙却失去了一张大好的底牌。

   

  如果黄嗣龙不被假象蒙骗,早一点揣摩到江澄的心思,把温情抓在手里,在天子岭被云梦江氏包围的时候,还不至于完全束手无策,可惜他过于托大,失了机会。

  尤其出乎黄嗣龙预料的是,江澄竟然对那个大他好几岁的女子动了真心,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顶着不孝父母不敬宗族的骂名,娶一个姓温的女子。其实黄莺也没有说错,黄嗣龙也不傻,他只是太不懂人心的矛盾和反复,江澄和温情纠缠的开始的确很糟糕,他们是被仇恨推挤到一艘船上的。

  江澄对温情的心思,包括他自己,也不能完全理清楚,那个时候,在理智上,他清楚地知道,温情已经没有用了,若是让人知晓自己救了她,在当时逢温必灭的肃杀氛围中,留一个温氏女子在莲花坞,无疑会引火烧身,杀死她,是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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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一向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君子,既然全家都没了,那他也无须再表演什么侠义之道,反正也没人看了,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听着窗子被狂风吹打得扑棱棱直响,思考良久,终于打定了主意,为了自保,给那个女子一个好死,动手前,他喝了不少酒,壮起自己的胆气,以免妇人之仁坏了大事。

  可事到临头,眼看着温情痛苦的神情,他却无法用那双杀死无数温狗的手,掐死这个曾让自己心动一刻的女子,温情气若游丝,好像要死了,江澄吓得松了手,好像又回到了十六岁的那个春天,自己还没杀过人的时候,他痛恨自己的良心为什么还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像那些温狗一样,说杀便杀,毫无负担,世上最痛苦的便是他这样,做不了魏婴和姐姐那样的好人,也没办法像温若寒那样坏得彻底,不伦不类,像个笑话。

   

  江澄是个很奇怪的人,他做任何事,都要有一个合理的理由,这听起来很拧巴,但江澄确实是这样。

  从前温家压得所有家族都喘不过气来,虞夫人的长兄在江澄出生没多久,便被温家的修士用寒铁链捆住带走了,等他再回到眉山,已是身首异处,过不多久,外祖父便郁郁而终,这件事对仙门的影响很大,那之后,姐姐和还在襁褓中的金家的公子,便早早就定了亲,金夫人和虞夫人每次谈天,偶尔会面露忧悒,说前途未卜云云。

  大人们的紧张和敏感,江澄多少能感受到,母亲对姐姐不甚约束,对他这唯一的儿子却甚是严苛,自小便对他耳提面命,教他做任何选择,一定要先想好后果,家族利益永远要排在第一位,自己的喜欢要排到最后,久而久之,江澄养成了拧巴的性格,在他的心里竖起了一道铁门槛,无法顺畅地表达自己的情感和喜好,这道门槛对他的婚姻和感情都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魏婴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全凭心情,而江澄正相反,对他而言,“应该”永远凌驾于“我想”之上,过分的理智让他少年老成,城府极深,对人防心极重,可却也影响了他在修炼上的成就,修炼讲究气随意走,杂念越多越不容易有进益,江澄也知道自己心眼太多,无法过分集中心思,但他始终不能改变,尤其是经历过莲花坞的覆灭,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道铁门槛又高了几分,他变得不苟言笑,面若冰霜,心里却永远在谋算,算恩算仇,算名算利,疲惫,却无法停下。

   

  对温情,江澄也是一样,习惯性地在心里权衡了一番,杀,他下不去手,不杀,又似乎没有合理的理由,酒气袭上脑袋,江澄迷迷瞪瞪的,忽然有了个很扭曲的想法:没有理由,便自己造个理由。

   

  于是他放纵自己犯了个错,然后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他对自己说,他伤害了温情,所以他要弥补,既然要弥补,那么温情就不能死,要是死了,他找谁去补偿?如此一来,便说得通了,本着做错事要赎罪的理由,江澄便心安理得地把这个女子留下了,他是个不喜欢说喜欢的男子,很别扭,也很不可理喻,对温情是这样,对魏婴也是如此,他不愿意说自己当初失去金丹,是为了引开温家的追兵,也不肯解释乱葬岗的事,这种性格让他饱受痛苦。

   

  很多年后,江澄面对虞青鸾的质问,终于跨过了心里那道门槛,坦诚自己爱上了一个女人,他恍然发觉,说出来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他不觉得可耻,反而如释重负,或许到这时候,他才真正从一个别扭的男孩子,变成了一个成熟的男子。

   

  江澄首先放下了灭族之恨,许诺会让江宁成为他的继承人,金光瑶又把温若寒是穷奇转生的隐秘当众抖露出来,伏元才能紧跟着放下灭族之仇,虽然江澄大部分时候的运气很糟糕,但这一次,他无疑是正好站在风口上,甚至年少时冲动犯下的错,反而在这个时候帮了他一把,一个带有温家血统的孩子,比任何空口承诺都更有说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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