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_弃女倾城: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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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领头的黑衣刺客冷哼一声,手中的长剑刺向孟莲的心脏,孟莲手中的三叉戟迎上,戟叉袢住剑身,却敌不过握着它的那只手所施与的力道,金属摩擦出电光,其他黑衣刺客纷纷退开。剑尖刺入血肉,孟莲低吼一声,硬是将长剑制住,鲜红的血液顺着剑尖刺入的伤口缓缓流出,殷红了他的衣衫。

  对峙僵持,拼的是一个人的性命,两人皆是眼冷如刀。

  白玄绎的剑架上我的脖颈,他笑得玩味,原来幸灾乐祸是家族遗传。

  “他是你害死的。”

  我皱眉的一瞬,白玄绎甩手射出一粒石块,直击孟莲麻穴。一秒不到的混乱,海神的三叉戟无助地撤离,长剑势如破虹,没入刺穿,直至剑柄。孟莲力竭,身体如秋叶零落颓丧,黑衣刺客一瞬地错愕,反手抽出长剑,任迸射的鲜血溅了自己满身满脸,这是他的作为武者的耻辱。孟莲载倒,满地血色蔓延出决绝地图腾,火光里,天地间,是他紧闭双眼地孤寂。

  “莲!”声线嘶哑,寒气冰冻指间。

  “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让你过去看看他,他是被你害死的,哈哈,求我啊,说不定我一开心就让你们死在一起了,哈哈,求我啊——。”白玄绎像一只跳梁小丑在耳边不断地呱噪,我错过他的脸看向倒地的孟莲,残破的侧颜在跳窜地火光里惊心动魄,他闭着眼,只是闭着眼,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气息。

  身体里的那些细小的伤口一点一点,一道一道裂开,白玄绎的声音那么远,心脏跳动的声音却异常地清晰。咚,沉闷如雷,击散了身体里所有的暖,咚,低婉如泣,悲伤了梦境里所有的笑。而你现在就躺在我面前,一动不动地独自躺在那里,你的脸,离的脸,即使面目全非,我也能记得每一处含蓄的弧度,记得你每一次对着我笑弯的眼角。

  “求我啊,求我啊。”白玄绎猖狂的笑,她在哭,哈哈,心痛吧,难过吧,他就是想看她心痛,看她难过,看她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拇指轻动,小小的木塞无声地掉落在草丛中,手腕倾斜,有液体划过手心,划过指尖,滴落。冷冷的香气一波一波扩散开去,融进每一个氧气化学式,将生命必须的物质变成致命的存在,

  我侧目看着白玄绎,觉得他都没资格做小白鼠,他也不需要精神错乱,他本身就错乱。

  攥着空瓶的手缓缓抬起,掠过白玄绎脸侧,唇角勾起轻浅的弧度,手掌在他面前慢慢展开,小小的琉璃瓶如星辰坠落,还来不及看清便在石尖化成碎片,清脆的一声,尘埃落定。

  冷香毫不设防地窜入鼻喉,白玄泽暮地瞪圆双眼,仓皇地后退,想要闭气已经来不及,也不可能。她对他做了什么,那香味是什么,他还没忘记那几个狱卒的惨状。冷汗瞬间密布额头,白玄绎的表情从惊恐转为深恶痛绝,手中的剑握紧却无法刺向那张苍白的笑脸,是他一时大意,给了她可趁之机,可是他还有叫板的本钱,她的命还攥在他手里。

  呼吸是死,不呼吸也是死,你要怎么选!一步一朵彼岸花开,周围都是嗜血的精灵,两指夹住白玄绎手中的剑,银白的剑身映着白玄绎怨毒的脸,我突然不想让他那么容易地死。手指顺着剑锋一路滑下,滑上他握着剑的手指,轻而易举地将剑缴获。

  怎么会?白玄绎只感觉整只手一阵酥麻,转瞬,手中的剑已易主。

  “你对我做了什么?”

  不错的剑,我瞄眼白玄绎,视线滑向他的左手,刚刚是这只手犯贱吧?手腕翻转出耀眼的花,剑锋贴着白玄绎的腹部扫过,扬起,带飞一只手。白玄绎的视线,二十个黑衣刺客的视线顺着那只手划出完美的弧线,慢慢转回,落在白玄绎的左臂上,齐骨削断,即快且狠。

  “啊”惨厉地鸣泣,白玄绎痛极地抱住自己的左臂跌坐在地,众人惊愕,主动与被动在何时颠倒。

  “难道我砍错了?”剑锋移向白玄绎的右手腕,冰凉的剑尖一下一下地挑着他的动脉。

  “你——快杀了她,快。”白玄绎恐慌地向后挪,左臂断口鲜血如柱,痛进他全身每一个细胞。

  黑衣刺客‘默契’地站在原地,难以置信自己的内力正在一点一点流失难以置信自己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变得迟缓脆弱。领头的黑衣刺客内力最强,身体骤然怕冷地发抖,他努力着不动,他是他们的核心,如果他先倒下,先表现出恐惧,那他们这二十个人必死无疑。直视低眉浅笑的白衣女子,他们今晚的任务,那么温柔地笑着却做着如此残忍的事。残忍!内力乱突,扰乱五脏,残忍吗?他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残忍,不过是调换了位置,他们从施与者,变成了受害者。

  白玄绎的右手也被截断,只是这一次过程漫长,我说过我会双倍奉还。睫毛上还沾着泪,我一个一个看过那些人的眼,冷香如雾弥散,一层一层如展开的花瓣,开在众人脚下。弃了手里还沾着血的剑,看起来好脏。

  琴弦切割出凄艳的曲调,整个空间都在死气弥漫,黑云遮月,遮去漫天星辰,燃烧的火把从橘红转为幽蓝,照着人脸,凄厉如鬼。领头的黑衣刺客凝着一步一步逼近的人,凝着那双没有灵魂的琥珀眼眸,一股腥热汹涌而上,漫过牙关,吐出的血如墨深黑。她像个好奇的孩子,抬手解下自己的面巾,她的手指擦过的他的皮肤,周身战栗。他们是什么时候被下了毒,被她下了毒,手指无力地握不紧手中的剑,他竟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作为守卫皇宫的侍卫,他们曾几何时这般无力,是他低估了他们的对手,看见她端坐在马车中,平静如水的那一刻,他就应该察觉到,要她死也会由他们陪葬。

  白玄绎忘记呼吸地看着眼前的炼狱,哈哈,哈哈,是他错。

  “莲!”我小心翼翼地抱起孟莲的头,让他枕在我的腿上,手指划过他溃烂的脸,眼泪滚落,砸进他的颈窝。我用最美的笑容等待他睁开眼睛,我轻抚他的发丝,想他站在一树繁花下,抬手宠溺地轻拍的我头顶。

  白玄绎疯狂地笑,惨叫声不绝于耳,黑色的血液如墨,染遍安详的容颜,百里之内,鸟兽奔逃。

  头顶的星空在缓慢的移动,今夜是七月初七,喜鹊会在银河上架起鹊桥,牛郎和织女终于可以见面,时间凝固他们的容颜,一年一年无尽头地等待,等待相见,看谁先累。

  十指相扣,我知道即使没有这一剑,你也活不过一个月。你为什么要来,百里绝怎么会让你来,他们都恨我,都那么想我死,你知道为什么还要来,不该来的。

  百里绝是为了你好,白玄绎是为了端木渊好,端木泽或许只是为了他自己,因为我曲洛伤了你,因为我端木渊需要一个属下帮他出头,现实都可笑,我要怎么救你!

  孟莲回光返照地睁开眼,他会感谢所有的神,让他在生命的尽头看着她的脸,握住她的手。

  “莲。”他想笑给她看,可是他的脸无论怎么笑都是可怕的吧。

  “莲。”他舍不得,好舍不得,如果他不在了,谁来唤她‘莲’,如果他不在了,谁来宠爱她,如果他不在了,不是如果,他就要离开。他的莲那么美,笑起来可以融化冰封的千里北海,他的莲那么乖巧,握紧她的手她就不会乱跑,他的莲……

  “莲。”

  我垂首,吻落在孟莲含泪的眼角,有些现实就是这么具体,我明知道你没有生的希望,但我还是想要救你,想要延长你的生命,作为莲的生命。

  “莲,答应我。”想要自私,自私地禁锢你的来世。

  “恩。”心突然安静了,比从前任何一刻都安静,时光交叠,沧海桑田。

  “来世,在一起,一生。”搭上今生的全部。

  “好。”记忆里的声音,‘我们结婚吧’,‘好’。似乎看见孟莲在笑,安逸的笑。

  “莲,好想,带你,去,看,北海。”只是,已经没有机会了吧。

  我的手指紧紧扣住他的,只是我在扣紧,他却在慢慢放弃。

  听见自己的呼吸声,那般悠长,记得她身上的味道,记得她手指的温度,记得她微笑时嘴角牵起的弧度,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希望它没有尽头的长,可是,似乎不可以啊,气息游离,最终随魂飘散,良人不再。

  火把一簇一簇熄灭,被黑血染就的舞台陷入更深层的黑暗,大幕落下,死亡拉扯着悲伤疯狂叫嚣。我看着怀里的孟莲的脸,慢慢暗淡,直至什么都看不见,柳宿干净的尾调丝丝缕缕,与浓重的血腥味交织成网,笼罩一切。有眼睛却看不见任何东西,和他的手指依然相扣,却也只剩下我单方面的留恋。我轻轻地哼唱一支忘了词的模糊曲调,像一首摇篮曲,却更像一首情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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