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_弃女倾城: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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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半个时辰,人性败给药性,噬心散控制了玉琼全部的心智,只是她不痛苦,她的心智和药性统一,统一地不给端木渊任何不死的可能,至于殃及池鱼的事,都当是给她陪葬。提升了三倍的速度,玉琼扬起手中的匕首,刺向背对着自己的端木渊,她活着的信念便是要他死,死了她还要鞭尸。

  “爷。”寒光映入眼眸,刺碎了一潭烟雨桃花,来不及思考的百转千回。音若错身挡在端木渊身前,冰冷的匕首刺入身体的一刻,音若突然就懂了,什么都懂了的透彻。

  人声如意料中吵杂,端木渊看着女子的脸,他不是神,他不是什么都算的到,而现在的情况,就是在他计算之外的。怀里的女子的脸,与记忆里的重合,同样的倾国妖娆,同样的天下第一,没有谁负了谁的论调,都是心甘情愿地自私。他知道她一定会出手,却不懂她为什么要舍身去为他挡下这一击,既然已经断定他必死无疑,为何还要为一个死人陪命。端木渊低低一叹,为的是女子的痴傻,他知她发钗上有毒,刺入的一刻他便封锁了周身大穴,只是这毒,似乎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戏,要继续演,插曲不过是更增添了些视觉效果。

  音若仰着脸,不错地凝视着男子的容颜,双臂收紧,只想离他近点,再近一点。她真得以为他会死,可是现在,她突然很高兴,高兴他还能够抱着他,高兴自己能为他挡下这一击。或许是因为愧疚,想要弥补自己的错误,或许是觉得无望,想要随他一起离开。人的心再冷,会冷过没有生命的钢铁吗,她不曾想过,利器穿透身体是这样的感觉,她以为他不疼,可是再细的针,没入血肉,都是异样的存在,怎会不疼。她以为她爱的,她也的确爱着他,可是她只是单方面地沉浸在爱他的情绪里,细细数来,快乐悲伤都是她一个人的,她甚至不愿与他分享,她从来都没有了解过他,从来不清楚在他冷酷的容颜下是怎样的情绪,他们其实都不曾对对方敞开过心。

  人声变得虚无,身体越来越重,却感觉离他越来越近,真好。靠在他心房的位置,身体的温度慢慢流逝,渐渐地,就感觉不到他的冷。寒光刺入他的身体里,就在自己眼前,距离近的能看见自己一闪而逝的苍白的容颜,眉间的一点朱砂红,是她这辈子最大的笑话。明明从心底里不希望他将自己当成李惜的替身,却在每一次梳妆时用最长的时间描绘这一点,是希望他将对李惜的爱转移到自己身上的自作聪明啊。

  他受伤了,但是她也知道,他一定不会死。娇颜巧笑,震慑天地地动人,他是那个能倾覆天下的人,只是,不会是为她,他应该始终是爱着李惜的吧,用生命换来他铭记一生,那现在,她能不能也让他记住。

  王府暗卫没道理地晚到,但是谁现在又会在乎这些,暗处的刺客倾巢而出,人群逃散,都不想被卷入杀戮地狂奔而去,满地落花成泥。七月夜风,瞬地冷冽,满树红粉被强迫撕扯,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衣难托。

  端木渊依着一棵桃树脱力地坐下,眉目紧皱,气息微乱,他很清楚,他虽然中了毒,但还不至死,只是,真气被封死,无法动用一分。温柔的手抚上脸颊,带着无限的眷恋。端木渊垂眸,看进女子清澈的眼瞳,她们身下有血色蔓延,一部分是他的,更多的是她的。

  “爱我吗?”

  端木渊抿唇,还是摇头,无情也罢,人之将死,何必欺骗。

  笑也无力,“我叫音若。”不是李惜,也不是李莺莺,想要以音若的身份被他记住。

  “本王会记住。”

  ‘足够了’虽然晚了点。倾一世之风华为一人而红妆,通往地府的道路上,她也不会多做停留,奈何桥上她或许也能忍住不回头,笑意凝固,连死都成绝美的画卷。鸳鸯挂坠和水晶发钗,纵使前一刻多受主人的喜爱,这一刻都碎裂不成形。

  碧血染就桃花,繁花落,粉白掩盖嫣然,却掩盖不了尘埃落定,红颜薄命的定局。端木渊叹息,他能给音若的似乎只有这一声惋惜的叹,突然很想见她,浅笑安然的那个她,想要她在身边燃起莫邪,想要听她唱完那首歌,刀剑喑哑,桃花凋零。

  端木渊默然地看着眼前交战的两拨人,渊王府的暗卫和天下楼的暗鬼,都是忠心为主的卫士,都是骁勇善战的勇者,为了别人而努力奋斗,前仆后继地去死,至少还能够定义为牺牲。端木泽多此的一举,妄送了如此多的人命,为的到底是什么。

  “王爷。”鹤羽自暗巷归来单膝跪立于端木渊身前,灰衣染上血迹,手臂上有意外的血口。

  “你主子呢?”盯着鹤羽身后的玄衣女子,端木渊温度骤降地动怒。没来由地恐慌,她不在他能保护的范围内,飞天不在她身边,孟莲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保护她。唯独端木泽为什么要杀她这一点他估摸不清,她现在,太危险,端木泽能派人刺杀自己,或许也会派人刺杀她。

  飞天不爽地看一眼端木渊,招呼也不打地转头就闪,他死了也活该。天下楼的暗鬼,她怎么可能不认识,看着鹤羽一掌震碎一人的心脉,她不能无情地当没看见,可是剑在手上时,她却选择了观望的态度。那群暗鬼里,有曾与他一起执行任务的,也有私下里有些交情的,还有一人是从药王谷到长安一路守护她们的总堂死士。只是,她现在已经不再是天下楼的飞天,她是主子的飞天,她的剑只为守护她一人而斩杀生命。她的年纪,早过了能够义气的年少轻狂,她就只能看,收了剑,站在半明半暗的巷口,看鹤羽一对十四的搏杀,或许她现在更应该帮鹤羽,但是看着那张面瘫脸,她就没什么兴致地看戏。

  “鹤羽,找她。”气血混乱地翻腾,端木渊脱力地跌回,刚止住血的伤口再次迸裂。鹤羽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却也迅速闪身,不是不奇怪,他家王爷曾几何时如此紧张一个人。

  狂躁的情绪无法镇住,他害怕,这一刻,他真得感觉害怕,喉间翻涌出铁锈味,漫过味蕾,冲破牙关,溢出嘴角,毒药几乎已经压制了他所有的行动力,身体无法硬撑地瘫倒,为何是在这种时候,比他当初听见李惜已死的消息时还要无力。即使他现在不装,也足够让端木泽放在暗处的人添油加醋地回报一个他如何命不久矣的消息,可是,他现在只想见她,想看着安然无恙的她,安静地凝固属于他的年华。

  如果有人想我死,我又能如何,从阎火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的生命就成被人议价的商品,自从知道端木泽想我死的那一刻,我就从没想过,他会下不了手的沉默。从前和现在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从前卖我的命花的是银子,现如今要以命换命,从前要我的命的是个女人,现在要我的命的是大景的太子,可是于我,真得没有什么分别,我安度我的每一日,从醒来就在等待随时可能发生的暗杀,隔着一层人皮,隔着血肉经脉,我纵有天大的本领,也是一样,看不透人心的。不是不害怕,只是经历过一次死亡,我也不知道该怕什么,不是不在意,只是突然望见一朵花开,就轻易地忘记了端木泽这号人物。

  来时乘坐的马车停在原地,渊王府独有的深紫鎏金,暗藏御赐的瑰丽图腾,昭告着世人它的华丽与高贵,专属与独有。车夫是个有些眼生的中年男子,态度恭敬,一张国字脸也是很普通的大众。远远地看见我和孟莲向马车走去,国字脸车夫呆立了几秒,迟疑地跳下马车,将踏凳摆好。

  “回王府。”我看那车夫一眼,他埋着脸,看不清表情,跪立在一边,很是恭顺,我严重怀疑渊王府招人守则第一条就是‘不爱说话’。

  “是。”

  孟莲托着我的手臂将我扶上马车,动作轻浅地似托着一件易碎的宝物。

  动作停顿,一只脚踏在踏凳上,一只手还扶在车棱边,孟莲看向一处,就那么不继续也不收回地定格。‘绝’孟莲启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百里绝,或许是他这辈子最懂他的朋友,莲在他曾经的生命中那般真实也朦胧,他爱得无怨无悔,而百里绝是唯一不笑他痴傻的人,他相信他的执念,或许因为他也曾经爱,所以懂得,‘爱上一个梦里的人也并非不是一件幸福的事’,如他所言,如自己所感,的确如此。

  顺着孟莲的视线,我寻到人群外的男子,静立在一处楼阁下,隔着纷扰望着我们的方向,望着孟莲。似乎看见他粗犷的线条下温和细腻地笑,凝成夏夜里的一丝凉风,拂过耳畔,一阵耳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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